治理下属的办法很多,以表现真情为最佳;做好尊长的办法也很多,以宽大处事为最佳。即使对待奴仆妾侍,能加以体恤,事情便可通达;即使在田野之中,做到宽大处事,就能够有功绩。如果治理下属不按常理,以繁重的事务来役使他们,那么即使有雷霆般严厉的手段,也禁止不了他们过分的欲望;如果不看到他们大的能力,而只穷究细枝末节,即使眼明如日月,也不能制止他们的歪门邪道,所以说:“过于谨小慎微反而会差错,过于精明算计反而会昏暗。”所以礼治之道提倡优游,法治之意主张严刻。优游则人们自然宽厚,严刻则人们互相鄙薄。耕种收获确实是鄙陋之事,但如果常常运用礼治,那也就是所谓的虽然粗野鄙陋,却并不以此去看待了。
有生之民同样都是承袭天地之气而生,但因分成高下等级彼此争斗,才成了有差别的人,于是职业习惯改变了人们的天性本质,世代服役埋没了人们的性情灵气。至于意愿欲望情感嗜好,应该人人都没有什么差别,有的人靠使役别人来养活自己,但是是非非的要义,不可侮慢。室内虽然有炉灶,齐桓公的席子却是凉的;犬马都有俸禄供养,管燕却轻视门客的饥寒。假若能在衣着温暖厚实之时知道衣着破烂的苦楚,那就是贤明周朝的德政了;在饱食美味食物之时知道贫穷饥饿的窘困,那就是仁义宽厚的功德了。怎能和那些把骨肉亲人视若草木瓦石,把手足之情视若飞禽走兽的人是一样的心思呢!惩罚需要注意避免的是过滥,恩惠需要注意避免的是偏颇。惩罚太滥就无法真正起到惩罚作用,恩惠偏颇还不如不施恩惠。事情虽然微小,但遍及仆人杂役之上,遇事要反求诸己,回过头来想想自己做得怎么样,行动每每要考虑别人,那么他们的愿望就能实现,而人心也就满足了。畎亩:田中小沟,指在田间劳动。使:即便。不禁其欲:不能杜绝他们(过分)的欲念。大用:大的能力。明灼日月:像日月一样明亮,指洞察力强。不胜其邪:不能制止他们的歪门邪道。鄙:鄙陋之事。含生:有生命的。氓(méng):同“民”,指百姓。同祖一气:同样承袭天地混沌之气而生。祖,承袭。相倾:相差。
?差品:不同的品类。
?隅奥有灶,齐侯蔑寒:室内虽然有炉灶,齐桓公的席子却是凉的,即齐桓公被困死宫中的故事。齐桓公晚年病重,易牙、竖刁等人封闭宫门,齐桓公最终在宫中冻饿而死。
?犬马有秩,管燕轻饥:犬马都有俸禄供养,管燕却轻视门客的饥寒。管燕是战国时齐国人,有一次管燕被齐王治罪,问门下可有人愿意和他投奔别的诸侯,但门人默然不应,管燕很悲哀,说:“士何其易得而难用也!”然而门客田需却说他待士太过轻忽,他养的犬马都能饱食终日,而门客们的食物却没人关心。
?厌:满足,充足。滋旨:美味的食物。寡嗛(qiàn):不足,缺乏食物。
?意用:心思。
?眇末:渺小,微小。
?扁:同“编”,排列,指遍及。庸保:杂役。
?反己:反求诸己。